老事儿

KinglyJn      2013-04-06

如今很多年过去了,我仍然想起了这件事,只想用平实的笔把它记下来,给过去的人在世界留一点踪影。 —— 题记

        我家是农村的,祖坟上没冒过青烟,十八代基本是农民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时,我在昆明读大学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一天,我爸打电话过来,跟我商量一件事,说冯奶奶有意想把她靠我家旁边的房宅低价卖给我们。

        冯奶奶是我们村的,七十岁左右的农村老太太,一个苦命的女人。十多年前,她的丈夫因为肺癌晚期,去了。说起她卖房宅的事,倒有更让人心酸的故事。


        冯奶奶有两个儿子,老大在外地工作,老二就是我家的邻居。老二冯二柱为人不坏,就是有点爱说闲话。年轻的时候他和我爸一块在砖窑厂干活,二十多岁娶了外村的媳妇儿成家,之后两年有了唯一的儿子叫冯光,比我大两岁。作为邻居,我们两家相处的还算说的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关于冯光,我的印象比较深。我们一块在我们村上到小学三年级(之后因为各种原因我们村的小学被拆了,有的孩子转到乡镇去上学,有的就辍学回家了)。冯光学习不好,又不喜欢读书,读到初二也辍了学。辍学以后,他去外地打工,以他的性格是攒不了几个钱的,挣的钱都被他吃喝玩乐,挥霍一空。冯二柱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外在面胡混下去,盖了新房,准备给他娶媳妇儿。

        上初二的时候,冯光和我在乡镇一个学校。在大家眼中,我算是尖子生,而冯光算是“混子生”。记得那时候他跟我说他有喜欢的女生,是我们一个学校的。大概因为我们是邻居,我字又写的不错,他就常常请我代他写情书给那个女孩。从我给他代写的情书来看,他和那个女孩相处的还挺不错。如此,直到他辍学以后。

        冯光想要打工赚钱,心态又不踏实,所以过了几年,还是回来了,准备娶个媳妇儿,在家务农。这个时候冯二柱已经给儿子盖好了新房,听说冯光还和初中那个写情书的女孩有交往……冯光以后的日子看来差不多就这样定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可偏偏,……偏偏天有不测风云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冯光快要成亲的时候,一次意外的车祸永远要了他的命。他的爱、他以后的日子永远随着他自己被埋进了黄土。

        村里人知道冯光的脾性,说他是因为在马路上开摩托车太快,不小心被大卡车给撞死的。我想,也许是这样吧……重要的是,他现在永远的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准备要嫁给他的姑娘,没过几年,嫁给了我们临村的一个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冯二柱得到了十几万的赔偿,但伤心难过至极。四十多岁的男人,没有了儿子。大家都劝他看开一点,可他整天也就是郁郁寡欢,干什么都没有了以前的精神头。我爸说他以前常会去人家家串门,自从儿子死后,他再也没大出去过。冯光娘也很难过,但她常常会到我们家串门,说到关于冯光的事她就会哭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年多以后,冯二柱和他媳妇儿又领养了一个一岁大的儿子。说是领养,其实就是从人贩子那里买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又过了两年,冯二柱终于熬不住,因为白血病,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,最后也撒手去了,留下一个寡妇和一个领养的儿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冯二柱的媳妇儿后来经人介绍,带着领养来的孩子,嫁到了外村的一户姓贾的人家,听说那个男人对她不好,三天两头打她。前两年听说她也因为患病,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道那个领养的孩子现在过的怎么样。

        自从冯二柱的媳妇儿嫁到外村以后,冯二柱的房宅就留给了冯奶奶了。因为冯奶奶自己有房子,冯二柱留下的房宅又离她住的地方很远,来回不方便,所以她就想把它低价卖给靠近附近的我们家。其实这房子没人愿意买,太晦气,而且这两年地方村镇都在搞新农村建统一新房,这没人住的房子随时都有被拆的风险。我知道我爸妈也是不愿买的,他们知道,有个上大学的儿子就足够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冯奶奶是个不幸的女人,她又很固执,外在工作的大儿子几次接她去他那里住,没住多久她就又回来了,她说在城里住不习惯。她常说,一辈子也就这么过来了,这都是命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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